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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公开露面、只能提供线索和证据?口口声声称自己有苦衷,其实无非就是让别人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则躲在后面,如果成功了,便趁着群龙无首,顺理成章的重出江湖,执掌大权,一旦失手,这位老谋深算的袁副董一定为自己准备了金蝉脱壳之计,到时候摇身一变,还能继续隐居于此,优哉游哉的过逍遥日子。总之,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哗哗响啊。
他忽然感觉有点愤怒,正如魏霞所言,吴桐是被人利用了,实际上,她既是这个结义大哥的炮灰,也是郭主编乃至丁苗苗的炮灰,一旦事情有变,所有人都可以找理由逃脱,唯独她,像一个过河的卒子,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其实,吴桐和他的境遇差不多,都是从小县城走出来,无依无靠、没权没势,只想靠着自身的能力,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但这个世界太残酷了,残酷到了令人寒心的地步。
感慨之余,他叹了口气,冷冷的对袁福康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和秦枫出面,利用你所掌握的证据,把张力维置于死地,可是,你有点自视过高了吧?秦枫也好,秦岭也罢,他们会听你调遣吗?你有这个把握吗?”
袁福康略微想了下,微笑着道:“我不敢说有十分的把握,但总是有办法的。”
谢东点了点头,苦笑着道:“不过算来算去,我好像是个多余的人呀,起不到啥作用,你到底是咋想的,硬要把我拉进来,岂不等于分享你们的胜利果实了吗?”
袁福康听罢,则连连摇头道:“不,不,你千万别这么想,谢老师,你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念头呢?这件事涉及到咱们三方的切身利益,我们没理由不联合起来呀。其实,吴桐早就建议我和你联手,我们现在不仅仅要打败张力维,还要考虑将来如何建设一个全新的维康集团啊,就算老张完蛋了,可公司不能倒啊,维康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公司不一样,经营得非常好,资产负债率很低,光是固定资产就有几个亿,再说还有好几千员工呢,必须继续经营下去啊,到时候还得指望你呀。”
谢东忽然有点想明白了,看来,这位袁副董事长已经在为日后做准备了,建设新维康?想得太轻松了吧,别说未必斗得过张力维,就算张力维垮掉了,可现在小玉成了维康的第二大持股人,搞来搞去,这位袁总还是个二号人物呀.......
袁福康似乎看出了谢东的疑虑,于是笑着道:“是不是想到你的那个女徒弟了?她根本不足为虑,一个农村来的小丫头,老张一倒台,就只剩下傻眼的份儿了,到时候,还不都得听你这个师父的啊。”说完,见谢东仍旧沉默不语,他思忖片刻,又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我虽然没参与管理,但始终关注公司的运营,维康没有上市,全部资产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不会因为老张的垮台而大幅度缩水,所以,只要把控得当,是完全有可能平稳过渡的,谢老师,这可是几十个亿的资产啊,就算是为了钱,也值得咱们搏一下了。”
谢东听罢,不由得淡淡一笑道:“上次在海馨龙宫,张力维说你是一个从来不在乎钱的人,我当时还挺佩服,没想到袁总并非不在乎钱,而是不在乎小钱啊,心里装得都是几十亿的大买卖,当然不在乎每天花500多块钱买饲料喂一头猪了。”
袁福康当然听得出谢东话中的揶揄成分,但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哈哈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正色道:“这个世界上没人不在乎钱,说自己不在乎钱的,不是傻子就是骗子,至于说到我为什么在猪啊狗啊身上舍得花钱,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与人相比,动物更忠诚,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而且终生不变。我吃够了人的亏,所以,宁愿对动物好一些,也不想再和人打交道了。”
谢东没再说什么,而是从炕上下来,打开房门,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轻声问道:“苗苗打算把吴桐写的那篇文章转给北京的某位大领导,这个你知道吗?”
袁福康点了点头:“老郭告诉我了,这也算是一个途径,但是远水不解近渴,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得靠我们自己,北京能怎么?中央的大领导手里,类似的材料多的是,领导越大,考虑的问题越复杂,所以未必有什么用,即便有用,那时间也太长了,我们等不起啊,再过个一年半载,张力维没准就把咱们都几个收拾了,那时候,就算领导说话了,又有狗屁用啊?”说完,缓步走到谢东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笑着问道:“咱们都是聪明人,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要是同意的话,我们就继续进行下一步,如果你不同意,就当今天的事从来没发生过。”
谢东没吭声,而是低着头沉思了会儿,然后低声说道:“让我再想想吧,反正也不差这几天。”
“好吧,咱们三天为限,你要是想通了,就给我挂电话。”袁福康平静的道,随后喊来顺子,让他准备车辆送谢东回市里。
与张力维离开的时候不同,谢东走的时候,袁福康亲自送到了车旁,直到车子开出去很远,谢东回头望去,见他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像。
袁福康究竟算是个啥样人呢?他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心里默默的想道。
睿智、隐忍、应该还有些阴险,但似乎并不值得信任,他利用了吴桐急于干一番事业的心理,掏心掏肺的结拜成异姓兄妹,其实无非就是想让吴桐给他卖命而已。现在又在自己身上故伎重演,说是联手,其实,还是躲在后面,只不过给我加了个更不靠谱的盟友---秦枫。
在谢东的心目中,对秦枫的厌恶,甚至超过了张力维。跟这样的人,能在一个锅里吃饭吗?可转念一想,好像也不对,事实上,他与秦枫的合作早就开始了,既然如此,借助袁福康手中所掌握的证据,彻底击垮张力维,似乎也无可厚非。
他突然恍然大悟,为啥吴桐的那篇文章里,通篇都没有提秦枫和秦岭二人,看来,这一切都早有安排啊,既然要合作,当然不能提前动刀子嘛。
无论从哪个角度说,将张力维绳之以法,对他而言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沉甸甸的,既不高兴、也不兴奋,反而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搞得他有点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