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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说得这么直白,而且还一点儿都不尴尬,这倒让杨若晴有点小尴尬了。
婆婆好像重回十六岁,正在经历初恋的少女似的。
可见,之前那么多年在佛堂的修身养性说白了都是假的。
不过是空虚无聊的日子里用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真实的内心,不管多大年纪还是渴望那份风花雪月,还是忘不掉那个跟自己轰轰烈烈爱过一场的男人。
“娘欢喜,我也真心替娘欢喜。”杨若晴轻声说。
拓跋娴缓缓抬眼,温柔的望着杨若晴,说:“虽然我不晓得他为何这么多年一直躲着我不见,但我能感觉出,他还是当年的那个他。”
我,也是当年的那个我。
什么都在改变,但这份感情和执念,却从未转移过。
“娘,虽然我从没见过公爹,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相信你的感觉。”
“只是,同为女人,我很不解的是既然你们之间感情都在,为啥他要一直躲着不见面呢?”
“他有他的苦衷。”拓跋娴声音很轻很轻。
“从前是为了家国仇恨,如今,呵,如今我也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剑拔弩张的时刻早就过去多年,如今都是人到中年,人生走了一半。
她很多次跪在佛前,始终参悟不出。
跟他的回信中她也问过,但那封信仿若石沉大海。
“这趟我们出门,公爹派人跟着咱呢,一直在暗中保护娘的安全。”杨若晴又说。
骆风棠清浅的抿了抿嘴,笑得有几分羞涩。
“他就是那样一个纠结的人。”
当年明明爱得那么炙热,就跟一团火焰似的恨不得将她和他一块儿烧了。
可是,却又偏偏做出的选择却又那么狠,那么绝。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去揪住他刨根究底了,我改怎么过就还怎么过,”
“至于他,他想躲在暗处,还是浮于明处,我也不管了,随便他。”
“娘这是看开了,一切随缘?”
“嗯,随缘吧,万事不能强求,前面那些年我找遍了大江南北,都找不见他。”
“后面不找了,他却又出现了,可见佛家说的不假,缘分这东西便是受众的沙。”
“你抓得越紧,漏的越快,不如淡然处之。”
……
从拓跋娴那里回来后,杨若晴还有点恍惚。
耳边回荡的都是她的那句‘随缘’。
所谓的随缘,说到底不过是婆婆对这段感情,和那个野马似的男人无法驾驭的无力感。
“咦,棠伢子咋不在屋里?这是上哪去了啊?”
杨若晴在屋里转了一圈,外室内室都看了个遍儿皆不见骆风棠。
也懒得去寻,抓了一把酸梅站到窗边看外面的夜景。
五月初的夜晚,屋里有些微的闷热,推开窗,清凉的夜风送来阵阵舒爽。
湖光县比望海县相对要繁华一些,是典型的鱼米之乡。
这夜里的街道上,华灯初上,夜市摊铺各种叫卖,吃过夜饭出来散步闲逛的行人络绎不绝。
嘴里嚼着酸梅,眼中看着街景,沐浴着凉风,换了一个环境,还别说,这心境也变得不一样了。
看着看着,她的目光突然凝了下,视线牢牢落在街边一家卖凉皮的摊位前。
摊位的老板是个又黑又胖长得武大郎的中年汉子,正娴熟的给面前的顾客拌凉皮。
杨若晴直直盯着那个顾客,咋一眼看她还以为是棠伢子在那儿买凉皮呢。
这背影,这身高,这站立的姿势,简直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对方穿的衣裳跟棠伢子不同。
棠伢子今日穿的是一套玄色的衣裳,冷峻威严。
而那顾客穿的是灰黑色长袍,头发也不似骆风棠那般,那顾客的穿着打扮更显成熟稳重。
天底下怎么会有背影如此相似的人?
这让杨若晴对那人的长相起了兴趣,所以目不转睛的盯着,就等着他转身。
很快那个武大郎掌柜就将拌好的凉皮双手奉上,那人付过了钱,似乎还跟那掌柜调笑了两句,接过凉皮转身就走。
当他转过身来的刹那,一只大手突然搭住她的肩。
她看得太入迷,被这举动惊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就做出了反应。
扭头出掌。
手被长了茧子的大手温暖包容住,目光也撞进了骆风棠微诧眼中。
“这是咋了?反应咋这么大?”他审视着她的脸,有点不放心。
平时,别说是搭她肩了,就算他猛然出现从后面抱起她旋转三圈,她都晓得是他。
今日她这举动,显然是身体的本能预警,这说明她的心神被窗外的事情牵引了,才疏忽了身后的人和事。
“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顺势将她拉进怀里轻轻搂着,随即又问。
杨若晴这时方才回过神来。
她为自己方才那一掌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会子却又更重要的事情想跟他说。
“棠伢子,我看到外面有个人背影跟你好像啊,还以为是你呢!”
“是么?在哪?”
“在那呢,我指给你看……”
当她转过身去,再去找寻,凉皮摊位前的顾客早已换成了一对母女。
她探出身子,目光在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身上找寻。
“当心点,别摔下去了。”
骆风棠的大手紧紧扶住她的腰,目光也随之投向窗外的大街。
找了一圈,杨若晴无功而返退回了屋里。
“哎,被你方才那么一打岔,人就走不见了。”
看着她有点沮丧,骆风棠温和的笑了笑,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天底下身形相似的人一抓一大把,找不见就算了,不必为此纠结。”
杨若晴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理儿。
那个顾客身形像他,摊主的身形不也像武大郎么。
只不过武大郎是卖炊饼,而那摊主卖的是凉皮。
“棠伢子,其实我还有别的想法。”
“啥想法?”
他捻了一颗她手里的酸梅放到嘴里尝了尝。
差点就……
实在是太酸了,媳妇儿怎么就扛得住?
杨若晴看到他这副被酸到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她憋着笑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蜜饯。
骆风棠这才好了一点儿。
“还是媳妇疼我。”
“你呀,净打断我说话。”
骆风棠咀嚼着蜜饯,笑得眯起眼:“好好好,媳妇儿说,我不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