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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既然是赵佶写的题目,让他来解释题目,自然能明真意。
这本来是不可能的事情。
赵佶身为大宋皇帝,让皇帝解题绝不容易,但宋朝曾经的皇帝赵佶已是阶下囚、如今被金人关在北方,以完颜宗翰的身份,要找赵佶,本是极为简单的事情。
沈约心中却想,你哪怕找到赵佶恐怕也是于事无补。
他既然知道清明上河四字的含义,就知道,糊涂的宋徽宗哪怕写了标题,也绝对不理解此中真意。
完颜宗翰却比沈约所想差了太多,听闻完颜希尹建议,一拍手掌,狼夜入内,完颜宗翰吩咐道:“将赵佶尽快带到吾的府上。”
狼夜点头退下。
沈约留意到诗盈在听到完颜宗翰要找赵佶的时候,微有激动之意。见完颜宗翰这般随意的样子,沈约难免又想——难道说,诗盈和赵佶有关系?赵佶所关的地方离此不远吗?
完颜宗翰轻赞道:“先生果然非同凡响,若非先生,我等实在不知,这幅图中竟有这很多弯弯绕。”
沈约笑而不语,心道你心中的弯弯绕也绝对不少。
适才图出异状,完颜宗翰看起来也不深究,可完颜宗翰岂是轻易放过疑点的人?
完颜宗翰已然注目在诗盈身上,缓缓道:“诗盈,吾已经等候多日。你可以弹琴了吗?”
诗盈娇躯颤栗。
晴儿突然跪倒道:“勃极烈,诗盈这几天……不太舒服?”
完颜宗翰冷冷的看着晴儿,“吾没有问你,你若再敢插言,不会活着走出这里。”
晴儿打个哆嗦。
诗盈却已稳定下来,“勃极烈既然发问,想必是将九霄环佩带到此间了?请让诗盈试试如何?”
完颜宗翰笑道:“吾就在等你这句话。”拍拍手掌,有黑衣人捧上一张琴。
完颜希尹已将《清明上河图》收好,将那张琴放置在桌上。
桌案上是张古琴。
沈约见到琴上的漆面有了细微的裂痕,知道这张琴绝对有些年头。
漆面微痕是因为造琴材质历经岁月沧桑缓慢变化、以及和音共振,缓慢形成的结果。
这张琴叫做九霄环佩?
完颜宗翰刻意带着这张琴来见诗盈,自然和带着《清明上河图》般。
琴、画、书、棋……
四字又闪过沈约的脑海,让沈约不由去想——这琴莫非也和萧楚有关?集齐四物,莫非和集齐七龙珠般,都会产生某种奇特的变化?
诗盈看着九霄环佩,却如同看着屠刀般,终于走到琴前坐下,伸手抚琴,纤指难免颤抖。
终于收敛心神,诗盈微微吸气,手按琴弦,弹奏起来。
沈约微有讶异,向杨幺看了眼,杨幺缓缓摇头,示意自己不懂琴音。沈约倒是精熟乐律,不然当初何以仅凭李斯特敲桌子的举动,就看出他在弹奏校歌?
完颜宗翰让诗盈弹琴,自然是因为诗盈的琴技不但可以过关,还很出色。
可沈约丝毫听不出出色的感觉。
琴声虽有乐律,可声音暗哑,听起来并没有赏心悦耳之感。
赏心悦耳的才叫音乐,让人烦躁的是噪音。
这是对音乐判断的一个基本准则。
诗盈弹奏的曲调若说是噪音未免苛责,可若说赏心悦耳,亦是违心之言。
弹琴间,诗盈光洁的额头现出细微的汗水,旁边的晴儿更是急的身躯绷紧,完颜希尹皱着眉头,而完颜宗翰的一张脸,看起来早就阴云密布。
终于等到曲终收手,诗盈的纤指仍在颤抖。
完颜宗翰突然一拍桌案,怒喝道:“吾等了这久,你这个贱人就这般敷衍?”
晴儿忍不住道:“勃……”
她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完颜宗翰一掌抽在了脸上。
晴儿惨叫声中,摔倒在地滚了开去。
杨幺皱下眉头,看向沈约,这等欺辱弱小之事,他本难以忍耐。
沈约轻叹一口气,终于道:“勃极烈为何如此暴怒?”
完颜宗翰冷冷道:“先生可知这两个贱女人骗得吾好惨?”
沈约反笑道,“她们何等人物,如何骗得了勃极烈呢?”谈话间倒了碗酒,推到完颜宗翰面前,“勃极烈请息怒。”
在场众人,见到晴儿被打,哪怕完颜希尹都没有说什么,只因知道完颜宗翰正在气头上,哪怕痛殴诗盈、晴儿,众人也只能看着。
沈约斟酒,完颜宗翰颇为意外,看了诗盈一眼,若有所思,不过终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将酒碗顿在案上,完颜宗翰恨恨道:“先生既然说出琴、画、书、棋四字,想必就知道这四样东西所藏之秘?”
沈约笑而不语,心道我知道个屁,不过你要说出,我并不反对。
不想完颜宗翰竟不揭底,只是道:“这些年来,吾除了要彻底灭了宋之根基,剩下的时日,就是在追查这四物、研究这四物的奥妙。”
沈约“嗯”了声,心中只想着有什么事情值得完颜宗翰这般重视呢?
这些事情其实有迹可循,乞者但求一日温饱,贪者迷寻无尽财富,完颜宗翰这等位置之人,寻求多年的目标,除了权利巅峰,似乎不应有它……
可如果是权利、完颜宗翰这般明目张胆的寻求,金帝完颜晟不可能置之不理,除非完颜宗翰寻求的、是完颜晟也需要的。
有什么东西,是完颜晟也需要,是以会让完颜宗翰寻找的?
沈约心思飞转,脸色微变,他隐约猜到了什么,因为他想到了酆都判官和完颜晟之间的交易。
完颜宗翰继续道:“吾很快找到了《清明上河图》,又费尽太多气力、极多时日才找到了这张九霄环佩。”说话间,恨恨的看了诗盈一眼。
诗盈如同风中柳叶,满是无依之感。
伸手一指诗盈,完颜宗翰寒声道:“她本是赵佶之女。”
诗盈脸色灰白。
沈约微有扬眉,不想诗盈会是宋室公主,或者说,这女子应是赵构的妹妹。
完颜宗翰忿然又道:“当日她为阶下之囚时,虽是公主,在我金人眼中也算不得什么。”
沈约知道完颜宗翰说的是实情,事实上,靖康之役后,最耻辱的就是那些皇室中人。
爬的越高、摔的越惨。
冷望颤栗的诗盈,完颜宗翰缓缓道:“若非她这个贱人说能破解琴之谜题,我如何会容忍她到如今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