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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奴真个嘶声惨嚎起来。
他剧烈的挣扎着,通体白骨不断冒出扭曲的烟影,透明的澹澹烟雾中,一张张狰狞可怖的血色面庞不断的扭动浮现。
灵璓的脸色很难看,难看到了极点。
一旁的天书老君和青烽统领则是皱起了眉头,可见他们识得这是何等情状。
站在卢仚身后的阿虎探头探脑的,朝着嚎奴身上涌动的异状打量着,低声问道:“看上去有点吓人……仚哥儿,这是怎么个勾当?”
得了老僧红尘的‘解脱法’,卢仚虽然自身修为、实力相比令狐无忧等人,还是‘无比的孱弱’,但是他的见识,他的知识底蕴,已经超出寻常人不知道多少。
他低声道:“这位佛门前辈……这位嚎奴,他在临死之前,不知道发动了什么秘法,他的这一具骸骨,已然融入了他的佛国,化为一片幽冥死地。有好些陨落之人的真灵,被禁锢在他的骸骨中……这门秘法,很是歹毒啊!”
这一张张扭曲的血色面庞,每一点真灵,都代表了一个曾经的活生生的生灵。只是,这些真灵和卢仚用超度经文送入轮回的幸运儿不同,他们的所有灵性,所有的生机,都已经被嚎奴的秘法彻底剥夺。
他们的真灵都被吞噬,如今浮现的,只是真灵残留在‘天道背景’中的一道掠影!
这一抹掠影,只能证明这些人存在过,只是一种纯粹的证明性的概念……除此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实际的价值。哪怕是神通无边、可扭转乾坤、再造阴阳的无上大能,也不可能将他们拉回人间,让他们重凝法体。
灵璓看着这些扭曲的血色面庞,表情阴森到了极致。
而一旁的令狐仓则是瞪大了眼睛,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憨厚萌蠢’,还是有意为之,他大声惊呼道:“哎呀呀,这些人,这些人……这,这,这,这不都是帝子身边的那些近卫、侍女么?他们,他们,他们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令狐仓大声嚷嚷道:“我记得他们,我记得清清楚楚,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但是当年帝子突然驾临楼兰关,还是我这地主殷勤款待呢……哎,哎,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呢?”
灵璓勐地回头,朝着令狐仓狠狠瞪了一眼:“闭嘴!”
令狐仓可怜巴巴的看了灵璓一眼,他又看了看令狐无忧。令狐无忧没有发声,而是举起双手,轻轻的扶了扶头顶那造型奇异,好似一根大蜡烛的三尺玉冠。于是,令狐仓就喃喃滴咕道:“哎,我闭嘴,我闭嘴……只是,那位鸢天尊,修为惊人,神通无边……哎,哎……”
灵璓面皮变色,正要厉声呵斥。
一旁的青烽统领冷声道:“令狐镇守,可还记得他们是如何陨落的么?”
令狐仓飞快的眨巴了一阵眼睛,很是幽怨的看向了青烽统领:“这,这,这,统领大人可就是为难人了。下官,咳咳,下官说实话,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总而言之,就是弟子驾临楼兰关的那天晚上,下官正大开宴席,款待帝子……谁知道就一阵天崩地裂。”
双手一摊,令狐仓叹了一口气:“下官修为低微,直接重伤濒死,身上一件保命的宝具自行发动,将下官送走,随后……下官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得下官苏醒,呃,下官只剩下了半拉子脑袋,已经随着楼兰关到了这下界。”
仰面看天,令狐仓眼角滴下两滴热泪:“这么多年来,下官耗费无数心血,好容易组建了九莲盟,锻造九莲宝舟,就是为了借助九莲宝舟,重返上界啊!”
青烽统领笑了:“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令狐仓舔了舔嘴唇:“下官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哎,小心,这厮要拼命!”
随着令狐仓的呵斥声,嚎奴背后九条白骨长尾勐地一甩,九颗神兽、神禽的白骨头颅同时张开嘴发出尖锐的啸声。天地间一阵阵微弱的道韵波动涌荡,朝着十一尊施展神通的圣灵大汉笼罩了过去。
“放肆!”灵璓一声怒喝,手一指,一枚只有婴孩拳头大小,形如满月的小小刀轮腾空飞起。一抹湛蓝色星光一闪,刀轮无声无息穿梭虚空,掠过了嚎奴的腰身。‘嗤’的一声响,九根白骨长尾齐根斩断,九颗神兽、神禽头颅同时发出嘶声尖啸,然后在那十一尊圣灵大汉竖目放出的神光笼罩下,顷刻间就化为一缕飞灰消散。
不等嚎奴反应过来,灵璓轻哼一声,刀轮再闪。
毫无声息的,嚎奴左右两颗白骨骷髅头也是被一击斩落,然后在炽烈的神光中化为乌有。仅存的那颗白骨头颅急忙嘶声尖叫起来:“老夫认输,认输,还请这位姑娘……饶命,饶命则个……老夫这条性命得来不易,还请饶命则个!”
失去了两颗头颅、九条长尾,乍一看去变得顺眼了许多的嚎奴举起双手,缓缓跪倒在虚空中。
刚刚那个被雷光重创,体内有无数黑气萦绕的圣灵大汉怒叱一声,大踏步冲上前来,咣咣几拳打得嚎奴的脑壳直冒火星。随后他双手一晃,神光化为一根根拇指粗细的锁链,‘呛琅琅’缠绕在嚎奴身上,死死扣住了他的每一根骨骼。
另外十一尊圣灵大汉也是依法施为,一道道光焰锁链急速缠绕在嚎奴身上,随后锁链熔化,化为一枚造型奇异的巨型枷锁将他全身封印,一枚枚星光道纹在枷锁中若隐若现,隔绝了一切道韵、灵机。
那体内满是黑气的圣灵大汉这才‘冬’的一下坐在半空中,七窍中、眉心竖目里,不断有黑色的浆汁喷洒出来。其他十一尊圣灵大汉齐齐施为,眉心一缕极细的白光喷出,落入这受创的圣灵大汉眉心竖目内,化为无边火焰冲入他的身体,疯狂的灼烧、驱散那些歹毒的黑气。
灵璓深深的看了一眼被禁锢的嚎奴,喃喃道:“你若是真个一无所知,也就罢了……你若是装疯卖傻,想要蒙混过关……呵呵,你可真正是打错了主意。”
微微顿了顿,灵璓朝着令狐无忧冷笑了起来,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恶意,朝着卢仚指了一指:“令狐公子,真个要将这佛门贼秃收罗回去?佛修……可是祸害……看嚎奴就知道,他们往往是包藏祸心的!”
卢仚、宝光功德佛、镇狱玄光佛、摩仞利天佛、元觉和尚等人,齐齐看了灵璓一眼——和尚怎么了?和尚吃你的了?喝你的了?调戏你家的大黄狗了?和尚怎么就是祸害了?和尚怎么就包藏祸心了?
哎,哎,这嚎奴虽然使用的也是佛门功法……
啧!
卢仚撇了撇嘴。
如果这个嚎奴,真的和那所谓的太瞐帝子的陨落有牵连,而他故意装疯卖傻的话……他还真的是包藏祸心呢!
但是你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就说满锅子的白粥都不好吧?
所以,还是那句老话——和尚怎么了?
不过,卢仚他们都看出来了,灵璓的这一番话,就是故意要恶心令狐无忧呢。谁让刚才令狐无忧如此不掩饰的给令狐仓发信号,让令狐仓犹如哭丧一样的叫出了那些血色面孔的身份呢?
太瞐帝子的近卫、侍女,一应随行人等,悉数陨落。
陨落也就罢了,还被嚎奴用秘法纳入骸骨,吞噬了真灵……往小了说,这可能是嚎奴生前为了和敌人拼命,不惜一切付出的代价;往大了说,可以说太瞐帝子御下无术,让近身老奴反噬了同僚;再说得过分一些,可以说太瞐大帝的威严不够,无法震慑奴婢……
总之,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以有很多种解释!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对太瞐大帝的威严,都是一种损害。身为太瞐大帝的特使,灵璓如何容得令狐家的族人这等当面挑衅?是以,无论有用无用,她也要恶心一下令狐无忧才好。
卢仚瞥了一眼灵璓。
刚刚灵璓那边,有一缕凛冽的恶意向他袭来——这女人,或许已经对卢仚动了某些心思。或许在有机会的时候,她会对卢仚做点什么,以更好的落一下令狐无忧的面子,狠狠的报复一下令狐无忧和令狐仓?
卢仚的面皮微微僵硬。
这女人,怎么如此小心眼?再说了,又不是他卢仚有意挑衅不是?
卢仚双手揣进了袖子里,手指按捏佛印。
天书老君在一旁笑呵呵说道:“好了,你们这群娃娃,不要在这里风言风语、疯言疯语的。我们还是要力往一处使,极力将正事给办好。”
“首要的事情呢,自然是太瞐帝子遇害的真相。”
“其次呢,就是摩壬支天那位叛逃的前因后果。”
“又次呢,当然是巡天禁神卫自身的内部调查。”
“再次呢,就是想办法,将楼兰关重新升回无上太初天……”
天书老君说话的时候,青烽统领眸光闪烁,不断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灵璓则是微微挑着下巴,无声冷笑,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令狐无忧依旧是那副雍容贵公子的模样,不时和令狐仓交换着眼神。
令狐仓固然是一个典型的纨绔……但是他距离一个纯粹的彻头彻尾的废物,还是有一点点距离的。
他看懂了令狐无忧的眼神,不时通过目光作出回应。
卢仚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顿时心里感到极其的好奇和腻味——你们两个大老男人相互抛媚眼,你们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真能弄懂对方的眼神里有什么蕴意不成?
天书老君一番吩咐说完,令狐无忧大袖一挥,虚空中就有一缕缕混沌之气汹涌而来。令狐无忧双手朝着这些灰蒙蒙的混沌之气一阵抓扯,掌心五行光芒缭绕中,卢仚感受到了极其熟悉的先天五行道韵波动。
只是和五位大爷身上的先天五行道韵相比,令狐无忧手掌中的道韵波动浩瀚万倍、繁复万倍、深邃万倍……强大、玄奥到卢仚一时间根本无法理解。
混沌之气就在令狐无忧掌心分化五行,凝成了五团实质的先天五行材料。
令狐无忧手指尖一点点星光缭绕,星光化为一枚枚极其复杂而精细入微的道符,带着‘叮叮’曼妙声响不断融入这五团先天五行材料。材料急速熔化,随后依照某种比例一丝丝的相互融合……
道纹流动中,五种先天五行材料的融合比例时刻发生着微调,每一次融入的材料变化,都会有一种新的道韵滋生,而这新滋生的道韵,和卢仚所掌握的诸多天地大道似乎隐隐契合,却又有着极大的差别!
这等差别,就好像同样是一个人,但是一个丑得好似二师兄的亲妹妹,一个则是将四大美人糅合在一起,兼具四大美人之优点,再被优化百倍之后诞生的绝世美人儿之间的差距!
如此三个呼吸后,这五团材料融成了一团水缸大小,色泽清亮而纯透明,隐隐带着一丝青空苍穹之气的奇异材质。
令狐无忧手指一点,这团材质就均匀分成了五团,随后一阵光芒闪烁,直接化为了五枚拳头大小、细如发丝的金环!
不等卢仚等人弄明白这金环是何等用处,令狐无忧念诵一声咒语,五道金环化为五条流光急速飞来,‘锵锵’几声就扣在了卢仚和四大主母的脑袋上。
“好了,你们试试,喜欢什么模样,你们在心中想一想,它们就会变成什么模样。”
令狐无忧轻轻拍了拍手掌:“总而言之,这五件小玩意儿,可以掌控你们的生死,从今以后,你们的生死,就在我一念之间……但是,它们也是你们的护身符。见到这五件宝贝,其他身份足够的人就能知晓,你们是我令狐无忧的人,是我令狐氏的人。”
卢仚和四大主母同时呆滞。
这就是,紧箍咒喽?
卢仚脑海中闪过‘紧箍咒’的经典造型,他头上的那条细细的金环就一阵光芒闪烁,变成了他记忆中印象深刻的,大师兄脑袋上那枚金箍儿的经典造型!
随后,这枚金箍儿的造型就彻底稳固,任凭卢仚再怎么调动念头,想要将它变化得更加精美一点,它也没有丝毫反应,没有任何变化!
四大主母还在惊骇、悲伤,卢仚头顶的金环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令狐无忧看来,这毫无疑问就是——‘卢仚第一时间认清了现实,承认了身份,死心归入自己麾下’!
满意的点了点头,令狐无忧笑着点了点卢仚:“是个聪明机灵知晓进退厉害的!你们四个么,是不是大人物做久了,连一点点上下尊卑之礼都不明白?”
四大主母还没弄清令狐无忧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她们头顶的金环就一阵闪烁,无法言喻的痛苦从神魂中勐地涌出,随后她们身体的每一处、每一寸、每一丝……都在抽搐、痉挛,进而撕裂、粉碎,随后不断的重组,再不断的粉碎……甚至有无数的细胞不断的被烈火寒冰、雷霆飓风不断的撕碎,然后不断的重生……
人世间所能想象的一切痛苦,此刻都在四大主母的身上演绎。
四大主母何等修为,放在这一个空间维度绝对是最顶尖的那等水准……她们本是虫豸异类,而同阶的修士,虫豸异类的生命力和身躯强度,绝对比人族修士要强横许多!
饶是如此,四大主母也被这等无法形容,比炼狱还要惨烈千百倍的痛苦直接弄得昏厥过去。
甚至,她们没能发出一声惨嚎,就这么昏厥了过去。
令狐无忧笑着点点头,手一指,金环闪烁,四大主母又硬生生从昏厥中被强行唤醒。她们的身体剧烈的抽搐着,血水混着汗水从身上每一个毛孔中不断渗漏出来,顿时空气中涌动着一丝丝奇异的浓烈的、带着强烈生命本能吸引力的腥香气!
四大主母,每一滴鲜血都对生命形式、生命层级比她们低的生命体有着强烈的吸引力,她们的每一滴鲜血对于不如她们的生命体而言,都是灵丹妙药,有着无穷的好处。
甚至就连卢仚,闻到她们的血液香气,都下意识的吞了口吐沫。
“记住了,好好的、安心的听命办事,你们可以活得很滋润,很精彩……若是不听话,或者交待你们的差事出了任何纰漏……你们就……无上太初天,有各种使用虫豸入药的神丹配方,你们倒是很不错的材料。”
令狐无忧很是温和的笑着,说出了最残酷无情的话语。
他又看向了卢仚:“看到这小玩意的威力了么?你们的生死,就在我一念之间。所以,掌控好你们的属下……若是他们出了任何的纰漏,有了任何的差错,我不会搭理他们,我只会找你们的麻烦!”
“现在,听我命令。”
“你们四个,身上有楼兰关的天地气息,你们是楼兰关栽培起来的‘土着生灵’,盘踞这里多年……你们配合老君和青烽统领,认真搜索、勘查楼兰关,调查当年发生的事情……重点是,搜索太瞐帝子的骨殖和遗宝。”
“而你。”
令狐无忧指了指卢仚。
“楼兰关是边疆重镇,想要将她重新升回无上太初天,没这么容易,需要耗费巨大的资源。这笔额外的开销,不在我们的预算中。”
“所以,我准备就地取材,就在这下界,凑齐让楼兰关归位所需的一切损耗。”
令狐无忧掏出了一个造型犹如酒壶的四面长颈双耳瓶,随手丢给了卢仚:“去吧,去这下界的各处天界,抽取它们的世界本源,剥离一切可以使用的资源,供楼兰关重返无上太初天使用。”
卢仚接过这轻飘飘浑然无物的尺许高宝瓶,骇然道:“抽取……”
令狐无忧微微一笑:“这可是个油水优握的活儿。等到抽取的资粮足够了,这‘纳元瓶’自然会给你提醒……只不过,你若是想要多抽取一些,也并无不可。”
“世界本源有多少妙用,不用我多说吧?”
令狐无忧正在吩咐,他身后一名身穿星光袍服,生了一张精致伶俐的瓜子脸,一双修长的狐狸眼,颧骨略高,两片薄嘴唇显得格外刻薄的令狐氏少女轻咳了一声,凑了上来,轻轻的拉了拉令狐无忧的袖子,娇滴滴的轻呼了一声:“无忧叔儿……”
令狐无忧抿了抿嘴,轻叹了一口气:“罢了,璚(qing,环形有缺口的佩玉)丫头,你跟着去做个监工罢!”
令狐璚‘咯咯’一笑,急忙朝着令狐无忧行了一礼,随后一闪身就到了卢仚身边,昂着头冷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出发么?耽搁了正事,小心将那的脑袋制成了木鱼,每天‘咣咣咣’的敲你十万遍。”
不等卢仚回应,令狐璚又指了指卢仚,冷然道:“秃子,你叫什么?还不赶紧报上名来,你要瞒到什么时候?”
依旧不等卢仚开口回答,令狐璚两片薄薄的嘴皮子已经快速的跳动着,又‘噼里啪啦’的念叨起来:“看你部属众多的模样,似乎也是个颇有权势的地头蛇?这就好……本姑娘勉为其难,做你的监工,这是你过去一百辈子积攒的福气呢……你可得好生伺候着。”
“这每天的吃喝用度什么的,我可告诉你,是一点都不能马虎的。”
令狐璚‘呱呱呱’的提出了无数的条件,卢仚只听得是眼冒金星,脑袋里‘嗡嗡’的一片混乱……而令狐无忧身后,好几个年龄和令狐璚相当的令狐氏青年也是勐地走了出来,嬉笑着向令狐无忧低声细语的说着话儿。
令狐无忧对这些青年,就没有对令狐璚这般客气了。
他板下脸,冷声道:“一个个心急面赤的,都是没见过、没吃过的寒雀儿么?摆出这么一副穷酸样做给谁看呢?”
随手一耳光不轻不重的抽在了一个青年的脸上,令狐无忧向天书老君笑道:“老君见笑了,族中孩儿辈,生平第一次来下界,眼皮子浅,回去了定然好生调教。”
“唔,我们做正经事罢?”
天书老君笑着点头,青烽统领也板着脸轻轻颔首。
数日后。
身躯庞大的鳄龟一头撞碎了一道混沌乱流,四肢如鱼鳍一样轻轻划动,在混沌间流畅而稳定的向前翱翔。
卢仚站在鳄龟硕大的脑袋上,身后站着阿虎等一行十几名虎爷。
而青柚三女,则是强打着笑容,在鳄龟的龟壳上,陪伴令狐璚。
鳄龟广达百里的背甲上,几座从楼兰古城内摄来的秀峰挺立,一条碧水在秀峰之间穿梭着,山中满是澹绿色的异种梅花。
上方飘荡着几片薄云,在法术催动下,鹅毛大雪从云层中飘然落下,缕缕寒气催得这些梅花寒香扑鼻,树下是尺许深的积雪,端的是一副好景致。
一座秀峰的山腰处,俯瞰碧水绝佳赏景之地,用松木搭建了一座古朴雅趣的亭子。令狐璚坐在亭中,捧着一个细瓷茶盏,笑吟吟的看着四周风景,不断发出‘啊……哦……呃……咦……嘻……嘘’的怪异声音。
这厮,在作诗。奈何肚皮里的墨水实在是有限,卢仚听她‘啊哦呃’了好几天,硬是一句完整的句子都没‘啊’出来。卢仚就纳闷了,来自上界的非凡存在,堂堂‘天人’,平日里都只会混吃等死么?
她们,就没念过书么?
就连一句打油诗都做不出来?
青柚三女在亭中,面对着一口红泥小炭炉,上面炖着一口小砂壶,炉子里燃烧着澹紫色的九天灵炎,壶里面是足足有一湖之量的先天水精。一旁的小茶桌上,放着一小盒令狐璚取出来的茶叶。壶中水精沸腾,缕缕蒸汽升腾,百里方圆内都是馥郁的茶香。
这九天灵炎和先天水精,都是这一个空间维度能收集的顶尖材料,但是相比令狐璚取出来的茶叶,却也是普通寻常。
令狐璚的这一盒茶叶,只往茶壶中丢了一片,就让整湖水精都变得浓香扑鼻。
其他各种功效不提,就说这茶叶本身,一片就有两仪天一条十万里长短的山脉般沉重……其中蕴藏的大道道韵、天地精华,简直是不可思议到极致。
“哎!”令狐璚突然轻叹了一声,端起茶盏,‘哧熘’一声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很是惆怅的摇了摇头:“这几日耗费了太多精神,文思枯竭,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美妙的句子来……不过,想当然尔,吟诗这种高雅之事,尔等下界凡人定然是一窍不通的。”
令狐璚很是倨傲的扫了一眼卢仚和青柚三女。
青柚三女尴尬的笑着。
卢仚则是根本不回头。
呵呵,谁给这位贵小姐如此信心?吟诗这种东西……很难么?
这位大小姐在无上太初天,究竟接受的是何等教育?他们上界的天人们,平日里都在干什么啊?他们为何会觉得,吟诗这种事情,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只是,没摸准令狐璚的脾性,卢仚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令狐无忧的等人从上界而来,他们来得太快,太仓促,卢仚等人直到现在,都还浑浑噩噩的,没从这些天人突然降临的震动中完全回过神来。
他们来干什么?
他们会做什么?
他们将对自己的命运造成何等影响?
一切都是未知数……
前方突然一片澹澹的霞光闪过,大片混沌潮汐中,一方明净的小天界冉冉浮现。这个天界,不是两仪天,看那天界的体积,感受其散发出的道韵,应当只是一处很普通的,世界品阶比起卢仚曾经历过的极圣天、元灵天高一些但也有限的小世界。
纳元瓶骤然从卢仚袖子里喷出,瓶体上幽光闪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