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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瑾荣顾不得迎上来的盛白双几人,更顾不得朝测试殿这边赶来的各大家族成员。他疾声喝道:“胖胖!”
胖胖双翅一展,伸出双爪将姬瑾荣抓起,带着姬瑾荣掠向殿外。殿外日光正盛,映照着熙熙攘攘、忙碌往来的世间众人。
姬瑾荣想起早上醒来时,凤溯坐在他的床沿,幽邃而温柔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仿佛已经那样望了千年万年。那时候,魏霆钧没有跨入门内半步;如今呢,凤溯已经坐到他床边,只要他再长大一些——
只要他再长大一些,他们就可以更加亲近——
早上姬瑾荣只觉得高兴。
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可烦恼的了。
这个世界的修炼者有着漫长的生命,他们可以将这个世界好好玩个遍,然后才去找出最适宜的“离开”位点。
可是觉醒时所看见的“命运”让姬瑾荣心中不安至极。
那是凤溯的“命运”吗?
没有半点感情,没有半点温暖,任何给予他半点温情的人都会离他而去——他成为了别人口中的“邪道尊主”,只因为他是“凶星”,只因为他父母出身邪道——
更可怕的是,这所有的苦难与悲恸,竟都只是背后之人安排的“历练”,为的是培养出最好的“尊主”继任者!
这是什么“命运”!
姬瑾荣想到凤溯早上的眼神,心脏一阵阵地抽搐。
他早该发现的,他早该发现那种眼神是和平时那么不一样。
就像当初他安排魏霆钧远赴边关,魏霆钧也总是那样看着他,那样的眼神底下藏着的是涌动不停的暗潮——
在魏霆钧答应他的前一晚,他看到那从不弯下膝盖、从不弯下脊梁的身影跪倒在地上,伤心地痛哭出声。
凤溯早上的眼神在姬瑾荣脑海里反复回放。
他怎么就没发现。
姬瑾荣说:“胖胖,回住的地方。”
凤溯是看到他的天赋之后才走的。
在他走向测试石时,凤溯还牵着他的手。凤溯还说:“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做了。”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凤溯恐怕对他天赋测试的结果早有预料,否则的话,凤溯绝对不会说出“我们不做了”这种话。
要知道普通人的寿命非常短,而修炼者却可以活上两三百年!
凤溯怎么会说出让他放弃觉醒天赋的话?
唯一的可能是,凤溯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而离开大栾朝的准备,凤溯也早已经做好。
眼下国都因为他觉醒的事而混乱无比,凤溯有心掩藏行迹的话,没有人能找到他!
姬瑾荣只希望能在住处看到凤溯留下的只言片语。
他不信凤溯会一句话都不留给他。
明明那双眼睛里涌动着的情意不是假的。
明明他们之间亲密无间——
胖胖载着姬瑾荣往下飞。
等胖胖停下来,姬瑾荣翻身下地,跑回自己住处。
主人离开之后,房间里有点冷。姬瑾荣站在房间中-央,扫视着房里的一切。
很快地,他发现书桌上的东西好像和昨天不太一样。
姬瑾荣走过去。
桌上有着淡淡的药草气味,那味道极轻,若不是他鼻子非常灵敏肯定嗅不见。
姬瑾荣心头一跳,拿起旁边的砚台。砚台里的墨汁已经干了,却还残留着些许味道。碧藤、白禾草、千层兰、螺纹莲——
姬瑾荣抓住砚台的手微微发抖。
这些药材加起来,可以将墨汁调配成“隐形”,必须用对应的药液处理用它书写的纸张才能看到上面的字,“隐形”药液所用药材的比例不同,对应“显形”药液的比例也不同。这是他偶然间发现的,他将这东西告诉凤溯,说可以用这墨汁来传信——这样的话,信即使落在别人手里也不会泄露任何事情!
凤溯当时笑着说:“北斗有很多传递情报的方法,写信反倒是最小的。这办法我留着,以后我们两个人想说悄悄话时再用——到那时,这世间只有我们知道信上写了什么。”
在那么久以前,凤溯就做好了离开准备吗?
凤溯带回俞霁,原本是不是想带他一起走?
凤溯会去哪里?
姬瑾荣的目光落在桌子中间那叠白纸上。
白纸上面没有半点书写过的痕迹。
姬瑾荣将最上方那张白纸折起来,让胖胖带自己直奔炼丹房。
那里有他和凤溯炼制药液的工具。
姬瑾荣很快按照比例将“显形”药液配制出来。
姬瑾荣心跳如擂鼓。
他让药液在纸上晕开。
熟悉的字迹在纸上慢慢显现。
上面却没有写什么。
上面只有两个字。
“等我。”
等我解决一切,等我回来找你,等我——
姬瑾荣手掌微微发颤。
他用力把纸撕碎。
他最讨厌的这个“等”字。
他们在外面面对刀光剑影,他却只能等。
等待他们的消息,等待他们决定生死成败的结果,等待一场不知道会不会到来的重逢——有可能等来等去等到了他们身死边关的消息,也有可能他等不到消息传回来就死在病榻之上。
那种痛苦滋味,姬瑾荣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尝到。
没想到凤溯留给他的,还是这两个字。
姬瑾荣痛恨自己实力太弱。
他的天赋才刚刚觉醒,凤溯却在几年前就已经成为八星强者。
二十来岁的八星强者,绝对是奇迹之中的奇迹。
姬瑾荣伸出手,在掌心燃起一簇淡蓝色的火焰。
这火焰,与凤溯所操控的火焰一模一样。
天赋觉醒之后他就知道,光凭这水灵根是不可能像凤溯那样飞快突破的。
凤溯也拥有双灵根!
廉平和炎红玉说起过,凤溯是自己悄悄去做天赋检测的。
那会儿盛白双正在闭关,廉平正在忙救灾的事,炎红玉又刚好和凤溯闹了别扭——所以谁都没察觉有什么不对。
凤溯一直隐瞒得很好。
凤溯会离开,和他拥有的另一种灵根有关吗?
就像光灵根会受到各大家族的人追捧一样,另一种属性也会引来别的人——
暗灵根。
光灵根的出现会有异象,暗灵根的出现也会。据说那一年灾情特别惨烈,即使廉平亲自出面也差点控制不了暴-动的流民。
如今看来,那并不是巧合。
姬瑾荣握紧拳头。
就像他没把“时空穿梭”的事告诉凤溯一眼,凤溯也没把过去的事告诉他。凤溯的意思是,他会决绝完一切回来找他,让他不要牵挂、不要担心。
见鬼的不要牵挂!
见鬼的不要担心!
他连凤溯要面对的是什么险境都不知道。
姬瑾荣在炼丹房里静静站了一会儿,喊了声“胖胖”。胖胖有灵性般站到姬瑾荣肩膀上,长长的“尾巴”灵活地卷着姬瑾荣的脖子。
姬瑾荣和胖胖耳语两句,走向到门边轻轻打开门。
以俞霁为首的一行人黑压压地站在门前。
俞霁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地上,认真而郑重地向他行礼,口中喊道:“陛下!”
姬瑾荣沉默地看着俞霁。
俞霁仰起头,定定地看着姬瑾荣。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姬瑾荣为什么跑出来。他只知道凤溯突然消失了,而姬瑾荣眼底有着浓浓的悲伤。
那种悲伤是钻心般的痛,仿佛看着一座大山朝自己压来,自己却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等待死亡慢慢降临。
那种痛苦和绝望是俞霁无法想象的。
在此之前,他只是想听凤溯的话,摆脱以前那种苦哈哈的日子而已。
俞霁知道姬瑾荣需要这个国君之位。
他更知道姬瑾荣能做得比他更好。
姬瑾荣可以——
可以找回凤溯——
一定可以。
俞霁维持着半跪的姿态,等待姬瑾荣回应。
姬瑾荣恍然回过神来。
他的目光扫过跟着俞霁半跪在地的众人。
半饷,姬瑾荣上前扶起俞霁:“起来吧。”
俞霁应声而起。
姬瑾荣对上了一双双齐刷刷看着自己的眼睛。
姬瑾荣微微地笑了笑,说道:“都回去吧,我想先歇一歇。”他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往后想歇着可不容易。”
众人精神一振,都依言散开了。
他们得回去好好合计合计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姬瑾荣身边那只灰扑扑的丑鸟竟有些变了样。它的羽毛开始泛起了淡淡光泽,从原本秃毛似的的浅灰渐渐转为浅红,那一丝丝星火像是火焰,在它身上缓缓蔓延开。
烧得还不算多热烈,但那模样却不能再称之为丑!
这是朱鸟啊!
这一定就是朱鸟!
传言朱鸟形态不定,谁都不知道它长什么模样!它唯一的特征,就是在成长时渐渐拥有火焰般的羽毛。
宛如浴火而生。
每次出现封圣异象时总有只火焰般的大鸟在空中盘旋,虽然那大鸟在各种画卷中画得各不相同,但所有人都只记得它唯一的名字:朱鸟。
朱鸟现世,圣者再临!
姬瑾荣站在原地看着众人陆续散开。
俞霁没有走。
俞霁目瞪口呆地看着胖胖。
胖胖身上那种火焰般的色泽渐渐褪去。
又恢复了灰不溜秋的秃毛模样。
俞霁瞪大眼:“怎么回事?它怎么又变回了这丑样子?”
胖胖圆圆的眼睛带着怒火,朝着俞霁叫了一声,意思是“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瞪完以后它看了看姬瑾荣,又给俞霁补了另一个凶狠眼神:“不对,我们家阿瑾除外!我们家阿瑾美美哒萌萌哒!”
俞霁:“……”
见鬼了!他为什么看得懂这丑鸟的意思!
胖胖:“……”
太欺负鸟了,你才丑鸟!
胖胖用它的脑袋往姬瑾荣脖子边拱,想要姬瑾荣为自己“主持公道”。
姬瑾荣莞尔:“我们胖胖当然不丑,我们胖胖最可爱了,没看到刚才那些人都看呆了吗?”
胖胖高兴地蹭姬瑾荣:“下次可以染成蓝色的吗?”
姬瑾荣说:“可以啊,你想要什么颜色都行!”
俞霁:“………………”
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俞霁回过味来,再次瞪着姬瑾荣:“你骗人?!”
刚才见到姬瑾荣肩膀上那只“朱鸟”时,俞霁才跪得那么心甘情愿——连朱鸟都认姬瑾荣为主了,他还和姬瑾荣争什么呢?姬瑾荣天赋比他好,性格又那么软和,他主动将国君之位“还”回去,姬瑾荣肯定不会害他的——
没想到这丑鸟根本不是“朱鸟”,是姬瑾荣给它染了色!
俞霁说:“你怎么可以骗人!要是他们知道了——”
姬瑾荣笑着逗他:“不让他们知道不就成了。胖胖很喜欢你,所以它刚才才和你说话,你不会出卖它的秘密吧?”
俞霁目光转到胖胖身上。
胖胖也看着他,眼睛里竟有着名为“信任”的东西。
俞霁憋红了脸,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他还是不太放心:“可是如果——”
姬瑾荣说:“没有如果。”
他想要得到什么、想要做什么事,从来没有得不到、做不到的。凤溯想自己去解决一切,他不会阻挠;但是要他什么都不做乖乖等着——
绝不可能。
对于怎么让别人相信他是“天命所归”这种事,姬瑾荣再熟悉不过了。不管他的光灵根是不是有多厉害,不管胖胖到底是不是“朱鸟”,他都会将它变成事实。
他说胖胖是,那胖胖就是。
当然,靠“天命”笼络人心是远远不够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姬瑾荣伸手抱了抱俞霁,说:“俞霁哥哥,阿溯被人给抢走了。”他扫扫俞霁的脑袋,“我们要想办法把他抢回来!”
俞霁呆住了,他顾不得骂姬瑾荣没大没小,着急地问:“抢走了?被谁抢走了?”俞霁气愤极了,“光天白日之下,他们居然敢明着来抢人吗——”
姬瑾荣放开俞霁,说:“我也不知道。”
俞霁安静下来。
姬瑾荣说:“但是就像登高一样,爬得越高,能看见的东西就越多。”他语气笃定,“只要我们越来越强,一切自然会摆在我们眼前。”
俞霁说:“好!”他认真无比,“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姬瑾荣笑眯眯:“俞霁哥哥真好。”
俞霁耳根红了,恼羞成怒地骂道:“我这么做可不是因为喜欢你,我还是特别讨厌你!”
姬瑾荣说:“当然,你只是和我一样想把阿溯抢回来嘛。”
俞霁:“……”
虽然这家伙说的话就是他想说的,可是听起来还是怪怪的。
这时盛白双、廉平、炎红玉也赶了回来。
俞霁看到炎红玉,莫名地颤抖了一下,往姬瑾荣身后退了退。
姬瑾荣一顿。
他望向炎红玉。俞霁前些天还和他针锋相对,怎么可能像刚才那样带着人过来找他。俞霁可以“想通”,应该是有人帮他“想通”。
至于怎么帮法,从俞霁对炎红玉的畏惧可窥一二。
肯定不是多温柔的办法!
姬瑾荣没有深究。
炎红玉选择他,是从将胖胖给他开始的。
上回他已经向盛白双表明要离开,盛白双却还是安排他和俞霁一起上课,肯定有她的原因在。
现在看来,“原因”应该是炎红玉。
在所有人都认同了俞霁这个“新国君”的时候,炎红玉依然没改变自己的选择。
姬瑾荣不在意炎红玉选定自己的理由。
想要走到更高的位置,用些手段是必须的。
否则他也不会为胖胖做“伪装”。
姬瑾荣神色认真,说道:“盛姐姐,红玉姐姐,阿廉,我们谈谈。”
有些事,不可能一个人做到。
盛白双、炎红玉和廉平所知道的,肯定比他更多。
*
群玉山。
每隔十年,群玉山都会举行宗门大比。所谓的宗门大比,就是各大宗派聚在一起切磋切磋,比试比试,正儿八经地排出个名次。
在“圣者”再现之前,各大宗门都会派核心弟子前往群玉山才加大比。
比起最开始的以武论事,现在的宗门大比都是点到即止,十分温和。现在各大宗门的重点都摆到了后面的宗门“会谈”上,“会谈”上才是明枪暗箭来个不停,毕竟这群玉会上定下的事情是所有宗门都必须遵守的。
群玉山以盛产玉石而得名,群玉山上随便一块石头都蕴含着极大的灵力,简直是天然的灵器。可每年来参加群玉会的人数不胜数,却没有人敢打这些“石头”的主意。
因为群玉山有“守山人”在。
这些实力强悍的“守山人”,正是各大宗门遵守群玉会上各项“决议”的原因。
人嘛,都只服气比自己强的。
这一年出了个新人高手,在群玉会上出尽风头。这高手不过才二十三四岁,加入宗门才四年,却已经成为宗门年轻一辈中修为最高的人。
群玉会大比上这新人高手连胜七场,黑赌坊里赌他输的人已经输掉了裤子!
茶坊里,许多人拿着份《群玉会时报》在看。靠窗的桌子边,一个十八-九岁的玄衣少年正坐在那儿品茶,手中很合群地拿着份《群玉会时报》。在报纸正中-央,印着如今群玉会上讨论度最高的人的画像。
在他对面,坐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相比玄衣少年的从容,这少年有些局促,忧心忡忡地说:“阿瑾,我们不去和红玉大人他们会合吗?”
玄衣少年正是姬瑾荣。他含笑说:“难得出来玩儿,我们自己逛逛不好吗?”
坐在他对面的自然是俞霁。他对炎红玉显然有了阴影,这次姬瑾荣领着他和炎红玉一行人分开走,他心里实在不怎么安宁——生怕炎红玉发现以后会生气。
姬瑾荣见俞霁满脸忐忑,也不逗他玩了:“别怕,我和红玉姐姐说过了。”
俞霁耳根通红:“我才没有怕!”
姬瑾荣笑眯眯地看着他。
俞霁说:“我是因为尊敬红玉大人。”
俞霁这句话是真心的,在看到姬瑾荣天赋测试结果的那一瞬,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在姬瑾荣乘着胖胖离开之后,炎红玉带走了他——在那短短的小半个时辰里,炎红玉告诉他的是他与姬瑾荣的差距,也告诉他继承国君之位所必须承担的责任。
炎红玉让他知道,继承国君之位不仅仅是享受拥有权力、地位和财富的快意,还得去挑起沉甸甸的重担。
而他,没有能力做到那样的事。
俞霁很感激炎红玉让他明白这一切。
否则他还会像个蠢货一样去争去抢,变成其他人手里的棋子。
俞霁小脸紧绷,神色认真。
姬瑾荣最喜欢的就是俞霁这股劲头。他很赞同俞霁的话:“我也尊敬红玉姐姐。”
他尝了口茶坊的点心,两眼一亮。他说:“这味道真不错,你也快尝尝,回头给阿廉说说。”
俞霁说:“廉平大人又没时间来吃。”最近廉平大人忙得脚不沾地,连他心爱的小甜饼都没时间做了。这种忙碌的状态在这几年可不少见!
姬瑾荣说:“你不觉得阿廉想吃却又吃不到的表情很有趣吗?”
俞霁:“……”
俞霁替阿廉抱不平:“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廉平大人他对你那么好!”
“好像是挺过分的,”姬瑾荣语带反省,“要不你去向店家讨些他们用的糖浆回去送给阿廉?”
俞霁马上应道:“好!”
姬瑾荣含笑看着俞霁跑走。
年轻人的活力就是好。
姬瑾荣的目光回到《群玉山时报》上。
那上面的画像竟是四年前离开国都的泰明安。
姬瑾荣看着报道上写着的介绍。
事实上这个介绍早就放到他桌前。
天煞宗啊。
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能参加群玉会,天煞宗当然也不能归为邪道。可天煞宗的修为方式极为阴损,每年招收回去的弟子只有十之一二能够活下来——至于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泰家居然加入了天煞宗,难怪这几年都听不到消息。
带着泰家举家之力加入,泰明安应该不会吃什么苦头。
只是入了天煞宗,要抽身可就难了。
姬瑾荣抬手拿起第二块糕点,却迟迟没有送入口中。
他将糕点放回盘中。
自己选的路,只能自己去走。
姬瑾荣望向窗外。
巧的是,报纸上的人正好被人簇拥着走过。
泰明安走在中间,面色沉冷,身上带着难掩的煞气。周围的人讨好般往泰明安身边凑,泰明安却一句话都没有回应,只有脸上那丝不耐烦让人知道他听见了“苍蝇们”的嗡嗡叫。
姬瑾荣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小胖子。
虽然脾气冲了点,做事横了点,但还是个单纯的少年。即使是四年前的夜市上,泰明安也没改变多少。
如今不过才四年时间,泰明安竟变成了这样。
姬瑾荣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这时俞霁跑了回来,高高兴兴地对姬瑾荣说:“我要回来了!”
俞霁如今比刚回到国都时开朗多了,也更像他这年纪的孩子。
小孩子果然应该多出来玩玩。
姬瑾荣满面诚挚地夸道:“俞霁哥哥真厉害。”
俞霁:“……”
总觉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