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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乐几乎是愕然的停在那里,幸亏这里乌漆墨黑,什么也看不见,才掩饰了他的表情。他装傻似得伸手去摸曹飞的脸,然后在他起了大包的额头上响亮的亲了一下。还安慰曹飞,“飞飞,你是很疼吧,我小时候摔疼了我爸就这样亲我的,亲了就不疼了。”
他说着,他捏了捏曹飞的脸蛋,就跟他们从小一起做的一样自然。可曹飞的回应不是撇开他的手,再来掐他的脸,而是将绕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下滑,在大力的拥簇下,将他抱在了自己怀里。
于许乐而言,往后是冰冷冷的石壁,往前则是曹飞火烫的胸怀,他几乎没有任何选择的,被人高马大的曹飞固定在了身体与石头之间,然后这家伙低下头来,碰到了他的嘴。
四周好安静,通气孔不知道是否被堵住了,呼吸有些窒息。曹飞干裂的,有些粗糙的嘴唇在他的嘴上轻轻的停留了一下,就试图长驱直入。
许乐想拒绝的,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不过一时贪欢,等到他们被救出去,依旧需要面对家庭的困扰,那么有这一段表白,不是更伤害吗?他的手推着曹飞,试图阻挡他的入侵。
曹飞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在许乐松口气的同时,他低声地在许乐耳边呢喃,“乐乐,我爱你。”
年少不知愁滋味,就连爱也如此轻易吐出口。明知道这个字说得有多么的简陋,但许乐不可抑制的,为两辈子的一个“爱”字怦然心动。他忍不住的摸了摸曹飞的乱糟糟的掺着黄泥的头发,这孩子的头发跟他的性格一样直楞,摸在手中硬硬的,没有一丝丝弯曲的意愿。
他能相信,今日此地曹飞说过了这话,他日出去,曹飞依旧不会反悔,即便后面还有整个曹家和世俗的反对。但是他不能啊,他的良心债太多了,他想象不到,奶奶,爸妈知道他们这样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他太过珍惜他们,所以,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们的失望的表情。
可曹飞呢?他的手无意识的揉捏着曹飞的头发,话说得那么简单,不动心即可不动情,可他如果可以不动心,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顾虑?
曹飞显然明白许乐的顾忌,也知道许乐的犹豫,他抱着每天晚上都会偷偷抱住的爱人,在许乐耳边轻轻说,“乐乐,别拒绝我,都有我呢!你不知道,能喜欢上你我有多高兴,乐乐,我想跟你一辈子在一起,我……”
原本就不结实的小空间,在这一句落下的时候,微微的晃动了一下,土块稀稀落落的掉下来,砸在了两个人身上。曹飞几乎是本能的将许乐护在小空间里,没让一点土块砸在许乐身上。
许乐吓了一跳,他害怕整个空间坍塌下来,那可真是毫无生机了。他推着曹飞,“飞飞,脸对着石头快点,到时候还能撑起点空间。”
曹飞一向听他的话,果不其然,他的话说完,曹飞虽然有不敢,但手依然松开了,不过没离开,而是扶着许乐的肩膀,让许乐在自己怀里掉了个方向,面朝石壁,然后用身体护住了许乐的后背,他的声音有点落寞,“这样就没事了,乐乐别怕。”
许乐知道,这孩子是想替他挡着那些土块呢。在这种时候,在他拒绝了他之后,依旧替他挡着。他那收紧的情感几乎在一瞬间就溢开了,他扭头冲着曹飞命令,“低下头。”
曹飞以为许乐要跟他说话,就按着许乐说得低了低脑袋,然后,他就感觉到许乐将脑袋扭过来了,他的手臂缠上了自己的脖子,然后,一个温软的小东西,舔开了自己的嘴唇……
许乐和曹飞被救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他躺在担架上,眼睛被一件衣服遮着,只能隐隐约约的看着旁边有亮光,应该是点起的火把。他的手被一个熟悉的温热的大手紧紧的抓着,许乐叫了声“爸!”那边就哽咽起来。
曹玉文哑着嗓子安慰他说,“乐乐,没事了,爸爸在,没事了啊。你累了,睡会儿吧,马上就去医院了,乖!”
许乐又问了声,“飞飞呢。”即便接吻结束,曹飞都不曾起身开,他们的橘子汁也喝完了,他只记得两个人都坐了下来,他从背后抱着自己,一直在亲吻他的耳朵和脖颈,哄着他睡着了。
曹玉文立刻回答他,“飞飞也没事,在后面的担架上呢,你小伟舅舅看着他呢。奶奶岁数太大了,你妈怀着孕,我没让他们过来。”
许乐这就放了心,疲惫一下子袭来,就睡了过去。
等着醒来,他已经在省城明亮的病房里了,瞧着太阳的方向,应该是早上七八点钟,许乐扭扭头看了看,发现屋子里没人,旁边的床铺上被子被撩开了,那个病人应该是出去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秋衣秋裤,干爽舒适得很。
他也撩开被子下了床,四月底的天气,屋子里并不冷,他就着阳光伸了伸胳膊和腿,发现除了后背有点疼,其他都挺舒服。就是不知道曹飞怎么样了?
正想着,就听见门咯吱一声开了,许乐回过头去,就看见黑妹挺着个大肚子拎着个保温桶慢慢走进来。许乐吓了一跳,连忙窜过去去扶她,“妈,你怎么过来了?你都这肚子了,怎么还乱走?”
他还没说完,就被黑妹一把搂紧了怀里,用壮硕的肚子顶住了他,黑妹拍着他的后背哭着说,“乐乐,你吓死我了,快让我看看,哪里受伤了没有?你身上舒服吗?”说完,许乐又被她推开,拨弄着肩膀打量。那样子,恨不得把他掰碎了检查。
许乐被弄得头有点晕,可一瞧黑妹眼睛里的泪光,就没说话,由着她摆弄自己,还听着她唠叨,“你爸也是,这么重要的事儿,也不告诉我,还是我看着不对劲才给问出来的,这种事儿能瞒着吗?”
许乐挺护着曹玉文的,就替他分辨,“我爸那不是疼你呢,害怕你担心。”
“呸!”黑妹呸了一声后,就没吭声。
许乐立刻转移话题,“我奶知道了吗?”
一提这个黑妹就愁了,“不知道呢,能跟她说吗?我就说你们要多呆两天,她信了。”
许乐就辩解,“你这不跟我爸一个路数吗?”
黑妹一听转过弯来了,拍了他肩膀一下,“我担心你你还说我。”
正说着,就听见门又响了,然后就瞧见他爸扶着一瘸一拐的曹飞慢慢蹦跶着进来,手上还提溜着油条和豆浆。
许乐心里一紧,几乎腾地一声站了起来,“飞飞你的腿怎么了?”
曹飞可瞧着不如许乐这么乐观。他原本就磕了脑门,又被埋进了土里被许乐抽出来的,再加上后面一直护着许乐,让他看着格外的惨痛。他的额头上不但肿了起来,还一片黑紫,脸上也有不少划痕,瞧着比刚打了架还惨。腿上倒是没包裹,但是右腿一直没落地,都是虚着着地的,一进屋,还没来得急说话,曹玉文先把他弄到了那个空床上,把被子卷卷给他把脚脖子垫了起来。
曹飞边往床上躺边摇头,“没事,就是有点脑震荡,医生说没事,”他约是看着许乐一直瞧他的腿,连忙解释,“这个是崴着了,肿了起来,没伤筋动骨,医生说过两天就好了。”
许乐这才松口气。曹玉文把曹飞弄到床上去,也看不得许乐这种没穿袜子在地上乱蹦的样子,冲着他说,“你要不晕的上,不愿意上去躺着,就把袜子和外套穿上,也不怕感冒。”许乐连忙穿衣服。
曹玉文买的曹范,和黑妹给他们带的大米粥和猪肉陷大包子,显然不是一个段数,曹玉文还讨好的说,“豆浆油条我吃,你们吃包子。”黑妹瞧了他一眼后说,“多带了,你也一块吃了吧。”曹玉文这才算是解禁。
许乐和曹飞边吃就边听曹玉文解释怎么找到他们的事儿。“乐乐的班主任张敏老师急的不轻,当时雨一停,她就跑到旁边的镇上给我打了电话。我听了就急了,也不敢跟你妈和奶奶,姥姥姥爷说,就喊了小伟,开着车过来了。一路上雨都大,路上都看不清,开了三个多小时,等着到了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满村的壮劳力都上山去找你们了。”
他叹了口气,“我和小伟也立刻跟着上去了,大雨下了整整四个小时,我们上去一看,山上到处都是淤泥,除了被半掩埋的树木,哪里都是一派平坦,看不出任何区别。”
许乐一想也是,他们被埋在下面,没有半点标记,谁知道他们在山的哪块呢。曹飞跟着问,“那怎么找到我们的啊?”
“多亏了那头羊啊。”曹玉文一脸幸运地说。原来一群人都是没头脑,在山上乱窜,七十多岁的老爷子颤颤巍巍的拽着老羊过来了,冲着村长说,老羊肯定认得地方,让它找。
张敏他们原本都不信,可那时候又没别的法子,只能让老羊找着,他们再在其他地方找。没想到两个小时后,他们没找到人,老羊站在一块大石头前不动了,一直咩咩的叫。村长就试试看的态度,让几个人拿着木铲子在那儿挖了挖,就找到了人。
一家人感叹了一会儿命大这事儿后,曹玉文就收拾了东西,送黑妹回去了,临走交代他俩不准乱跑,老实躺在床上,他一会儿就赶回来。
许乐和曹飞连忙乖乖的点头,等着他们出去了,大门关上后,曹飞扭过头来冲着许乐说,“乐乐,去看看门关好了没有?我怎么感觉有点风啊。”许乐一听就下床去看了看,回头说,“挺严实啊。”随后他就听见了曹飞第二句话,“乐乐,过来让我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