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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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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柒月第一次入住七月酒店。她怎么也没有想过有一天在她这片以为再也回不来的土地上,会立下她的标志。

    她很感激宫珏,如果不是他,她或许永远不会这么大大方方的回来。

    推开房间门,就看见宫珏站在窗口,背对着光,看着她笑。

    “过来。”他声音温柔。

    柒月笑了笑,走过去,自然的揽住他的腰,跟他一起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风景。

    这里看出去,正好是一片绿油油的麦田。风吹过,一阵青草的芬芳吹来,很清爽,完全有一种可以让人忘记烦恼的功效。

    “你怎么想到要在这里开发度假村?这里除了山,田,地,还有一些小小的河沟,完全不符合度假村的标准。”

    “在你心中,什么样的环境才符合?”

    柒月认真的歪着头想了想,“至少应该有湖泊。”这是她首先想到的。

    宫珏轻笑一声,“现在城市人的压力过大,呼吸的空气也是带着大量有害物质,吃的东西不是催熟就是加工出来的。你看这里,四面环绕着山,有梯田,有淳朴的民风,还有新鲜的空气。这里的蔬菜水果可以自己亲手种,这是城里人最好亲近大自然的方式。他们在压力中抽出时间来放空自己,享受和感受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这才是真正的度假村意义。”

    “可是,这样成本太高,不赚钱。”客人自己种植一块地,蔬菜水果成熟快则半把个月,慢的要好多年呢。

    这种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度假村,反而更贴近农家乐。城里人回到农村来,享受几天在城里无法实施的快乐。其实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一时的新鲜感,要真在农村生活上一年半载的,看谁还能笑得出来。

    宫珏侧过脸,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她明亮的眼睛,“本来就不是为了赚钱的。”

    “那为了什么?”

    “为了你。”

    柒月胸口开始急剧起伏。她对上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再看一眼,就沦陷进他的深情里。

    为了她,所以不在乎利益,只是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存在。她不克任何人,反而让所有人都走上致富道路。

    这些人,应该感激她,而不是撵走她。

    为了八年前她被所有人嫌弃摒弃之辱,她宣誓着,她苗柒月生在这里,永远在这里。

    “宫珏,谢谢你。”

    谢谢他做这一切,谢谢他还爱她。

    宫珏宠溺的抚上了她的发,“应该的。”

    柒月甜甜一笑,靠进他的怀里,双手圈住他的腰。他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插在裤袋里,两人望着远方,岁月如此静好。

    “这次回来,我觉得叔叔一家子都有些怪异。婶婶和苗娅的反常,让我有些毛骨悚然。”柒月把一直疑虑的话说出来。

    宫珏微微蹙眉,他当然也发现了苗振兴一家人的怪异。

    “别想太多。有空多陪陪你叔叔。”每个家庭都有一些外人所不知的事情。作为局外人,很多话不太好说。

    柒月点点头。

    “今天苗娅突然来跟我示好了,天简直就像是要下红雨了。”

    “别人对你好,你还不自在?”

    “当然。从来不曾和颜悦色的人突然主动示好,换谁也不自在吧。”

    柒月撇撇嘴,瞪了他一眼。

    宫珏笑了笑,没有说话。眼神却在这一刻,瞬间变得阴沉。

    柒月去洗手间的空当,宫珏走到外面,叫住了Leo,“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超市步入正轨后,成霞在闲的时候就经常约几个人一起打麻将。有时候一打就是半夜才回来,跟苗振兴好像貌合神离。一个女人开始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我想是为了吸引异性或是故意招摇。”

    “经常和她一起的是哪些人?”

    “说起来,还真是……”Leo摇摇头,“常跟她一起打麻将的是三个男人,都是本村的人。我问了一下,她跟这三个男人经常眉来眼去。男人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就算妻子心里有怨气,但也不敢对自己的男人怎么样,只能忍。不过很多流言蜚语都传开了,碍于她现在在村里的地位,也只是背后说说。”

    Leo这么一说,宫珏都明白了。

    站在门口的柒月也终于懂了叔叔那眼神里的复杂,还有婶婶的变化。

    男人有钱会变坏,女人有钱,也一样。

    “苗振兴腿脚多年不便,成霞是个正常的女人。以前她压抑着不敢,那是因为苗振兴还需要靠柒月,才能给她好的生活。现在,她算是拥有自己的事业了,钱也挣的多,而且更像是一家之主。所以现在,她不需要依附于谁,都能过活。乱来,是必然的。”

    宫珏说完一回头,就看到柒月。见她脸色并无异样,这才放了心。

    他走到她身边,“你不用想太多。”

    “我倒没想什么,只是没想到婶婶会变成这个样子。有些替叔叔不值而已。”

    她此时不知道该同情叔叔还是该理解婶婶。总之,心里有些堵。

    “村子人本就不多,所有人的举动都被人盯着,叔叔肯定也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她是真的有些担心叔叔。

    婶婶这么做,叔叔肯定不会说什么。毕竟这些年,都是婶婶在照顾他和孩子。生活好不容易好一点,难免也会寂寞空虚。叔叔腿脚不便,下半身也受到了牵扯。在叔叔心里,肯定是觉得亏欠婶婶的吧。

    宫珏揽过她的腰,“你叔叔是个强大的人,你不用太担心他。”

    是,叔叔内心很强大,他并非像她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我想治好他的腿,这些年,他也不容易。”想了许久,她告诉宫珏。

    宫珏该知道,她要救人的话,算是拿自己的命在救。

    果然,宫珏脸一沉,立刻否决,“不可以。”

    记得第一次他受了枪伤,Ben就说过伤口没有那么快好。可是就一个晚上的时间,他的伤就全愈了。再加上她能让辰辰出现,还有一些很神奇的事,所以他敢肯定,她救人的方式,很特别。

    “我有分寸的。”

    “我说不行就不行。”宫珏态度坚决强硬,“你真要医治他,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来治他。但是这件事绝对不可以由你来做,明白吗?”

    柒月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可她清楚,叔叔的伤,除了她,应该没有人可以解决。

    面对宫珏如此强硬的态度,柒月不想跟他争,只能点头,“我知道了。”

    她的回答,宫珏很满意。不禁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我不允许你伤害自己。”

    “嗯。”她轻声的应着。

    可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天色已黑,成霞这才慢慢的回了家。一进门,就看到苗振兴坐在那里,神情淡淡,缓缓的扭过头看着她。

    成霞没有理他,只是脱掉鞋,甩了甩腿,撩了一下头发,风情万种的扭着腰从他身边走过。

    “成霞。”苗振兴叫住了她,“我们谈谈。”

    成霞倒是停住了脚步,退了回来,站在他面前,双手环胸的居高临下看着她,眉宇间,少了些柔情,多了些冷漠。

    “你要谈什么?”

    对于昔日的妻子如此大的变化,苗振兴已经没有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去说什么大道理。这么多年,他们并不如外人看到的那样和睦。两口子关起门来,到底是什么样,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他双手交叉在一起,良久,才缓缓道:“我们离婚吧。”

    很显然,成霞没有想到。她慢慢的放下手,退到身后的沙发上坐下来。双目紧紧的盯着他,不确定的问:“离婚?你在跟我说离婚?”

    “是。其实,早就该离了。这些年,是我拖累了你。你应该过上更好的日子,找一个有能力的男人生活一辈子。而不是陪着我这个半身不遂的人,过下半辈子。”

    “你……”

    “成霞,你听我说完。”苗振兴平静的看着已经有些沉不住气的女人,又说道:“当年,哥哥嫂嫂死后,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把柒月带回家养着,给你增添了麻烦,我对不住你。在你怀着洋洋的时候,我摔断了腿,你一个人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让你受累,我对不住你。我没能给你一个安全温暖的家,没有承担起一个丈夫该承担的事,让你受苦,我对不住你。”

    说到这里,成霞不太平静了。眼眶里,有些微红。

    苗振兴淡淡的扯开唇角,“我现在才知道,你可以如此漂亮,美丽。前些年,因为我,埋没了你。你看我,这些年腿脚还是如此,年纪也大了,虽然没大你几岁,但老了许多。你不一样,现在跟年轻时一样,还是那么漂亮。你有机会去找更好的人,陪你走以后的路。现在小娅也大了,该找工作了,也不需要操什么心。只有洋洋,你若愿意带着他,那就带着他。若不愿意,我会一直供到他上大学。他只要愿意读,我就会努力供他。”

    “我们现在拥有的,你要怎么分,就怎么分,我没有异议。”

    这句话,算是结束语。

    成霞听完后,眼睛有些湿润。她抽了抽鼻子,冷笑一声,“好哇苗振兴,我还没有提离婚,你居然主动提出来。是不是现在发达了,就开始嫌弃我了?离婚,想都别想。”

    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

    苗振兴一愣,不解道:“这难道不是你想的吗?若要说发达,谁不知道金寨村有个成霞经营着一家大超市,当起了老板娘。而我呢,只是一个靠女人养的废物。你觉得,一个废物会嫌弃你吗?”

    他是真不懂了,都有些怀疑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苗振兴,我是不会离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成霞很执着。

    “那你是准备给我后半辈子戴顶永远都摘不下来的绿帽子吗?”

    “呵,原来你是怕戴绿帽子。苗振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我在你眼里,就这样不堪吗?”

    成霞怒了,站起来走到苗振兴眼前,怒吼着。

    声音很大,让在房间里写作业的苗洋和正在打电话的苗娅都出来了。他们俩看着这架式,就知道肯定吵架了。

    苗娅把苗洋推进房间里,“乖,进去写作业。”

    “噢。”苗洋看了一眼父母,有些担心的走进房间。

    “那你觉得呢?你认为我该怎么想你?现在全村人谁不知道我苗振兴的老婆在外面跟几个男人鬼混,天不黑不进家门。成霞,我是有意好聚好散的,你可以去追求你的生活,我不阻拦。但你现在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是什么意思?是我苗振兴一个半身不遂的男人嫌弃你吗?”

    苗振兴一向温和,从不发脾气,也极少大声说话。可是现在,他真的被气坏了。

    成霞哭了,嚎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难以释怀。

    “我一辈子命苦,嫁给了你,没吃过好的穿过好的。好不容易生活好一点了,你就要跟我离婚。苗振兴,你还是不是人,有没有人性?呜呜……我只不过是跟他们打个麻将,你就怀疑我跟他们有奸情。苗振兴呐苗振兴,这么多年,你身体不行,可有见我说过你一句不是吗?生活好点,我扩大自己的交际圈,就被误会成这个样子。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边说边哭,听起来,完全是苗振兴忘恩负义了。

    苗振兴黑着脸,他万万没想到,会被她反咬一口。

    苗娅把这些话都听在耳朵里,看着母亲那伤心欲绝的模样,下楼去扶住她,“妈,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你又不是没听到你爸刚才说的话,他误会我跟其他男人有奸情,现在要跟我离婚。”成霞拍着膝盖,哭的稀里哗啦。

    苗娅看了一眼父亲,她当然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听到村里人对母亲的指指点点和流言蜚语,对于这种事情,她并不擅长处理,只能劝说道:“爸不是那个意思。妈,我们有话好好说,别哭了。爸,你也别想太多了,妈是个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都老夫老妻了,说离婚也不怕别人笑话。”

    “现在你妈做的事,还不够让人笑话吗?”苗振兴瞪了一眼成霞,他原本是真心实意为她好,现在反而落得个不仁不义之名。

    成霞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你听听,你听听,他根本没有相信过我。哼,苗振兴,不管是笑话还是什么话,反正我是不会离婚的!”

    这时,大门被推开了。

    苗柒月和宫珏同时出现在大门外,冷着脸走进来。柒月看着成霞,冷声道:“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真不想离婚的理由,以为就真的没人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