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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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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对方不领情,女孩只好撅了噘嘴,转身离开了。可没过多久,她换了一身亚麻色的棉布衣,扎上一条小皮带,穿上一对兽皮靴,提着一个小藤篮,又走了回来。

    “叔叔,该换药了。”她耐心地说道,语气谦和了不少。或许是因为换了称谓,年轻男子随即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只见他浑身上下都缠着绷带,就和父亲说的一样,像个木乃伊。想到这点,女孩不禁露出了笑容。

    “笑什么?”年轻男子看了她一眼,语带不善地问道。

    “没……可能是眼睛进沙子。”女孩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只是这个理由实在牵强了,以至于对方觉得智慧被侮辱了,忍不住翻了下白眼,没再理会她。

    接着,年轻人自行拆开绷带,一圈圈地绕了下来。随着绷带的落下,大片大片溃烂的皮肤露了出来。最里层的绷带全都湿透了,上面沾满了半透明的粘液,半浓半血,看起来非常恶心。不过女孩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已经习惯了,因为在南部墓园,最不缺的就是浑身溃烂的人。

    几分钟后,年轻人干脆利落地拆下了一大堆带血粘肉的绷带,露出了半身糜烂的皮肤。

    “弄点医用酒精给我擦身,做好了给你一枚金币。”年轻人说到。

    “一枚金币!”女孩吃了一惊,一脸不可置信地重复道。在南部墓园,一枚金币相当于普通人家十多天的伙食费了。

    “嗯。”年轻人点了下头。

    “好的,先生。”女孩兴奋地说道,随即丢下手中小藤篮,跑向吧台。几秒钟后,她又跑了回来,强调道,“不准骗我哦!”

    年轻人却什么也没说,直接一抬手,就弹出了一枚金币。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那金币划过一条弧线,稳稳地落在几米外的吧台上,并停在原地飞旋了起来。

    “哇!叔叔好厉害~”女孩眼前一亮,顿时大呼小叫起来。直到金币停止转动后,她才欣喜异常地收进口袋里。接着,她在吧台底下找到兑酒用的医用酒精,然后用大木盆装好,再倒入大量的清水稀释,最后端到了床前。

    年轻人伸手捞起稀释过的酒精闻了闻,感觉满意后,就下了床,蹲在地上对她说道:“冲一下。”

    “啊?你……你不怕疼吗?”女孩迟疑道,直接把酒精淋上去,一般人怕是要疼疯了。

    “别啰嗦。”年轻人说道。

    “哦……”女孩应了声,随后端起大木盆,朝年轻人头顶缓缓淋了下去。

    “嘶……”当冰冷的酒精/水触碰皮肤的瞬间,年轻人浑身一抖,猛吸了口凉气,显得十分痛苦。她刚想停止,就被对方用眼神制止了,只好继续倒下去。

    摇曳的火光中,混合着脓液和血丝的酒精/水沿着脚踝流到地面,逐渐渗入了地下。数十秒后,女孩倒完了一大盆水,又在年轻人的要求下,重新调配了一盆,继续淋下去。

    “咯咯咯……”第二盆酒精/水倒完,年轻人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疼,牙齿不停地打着颤,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接着,她从小藤篮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瓶,将消炎止血用的白色药粉均匀地撒在对方溃烂的皮肤,然后替他缠上了绷带。

    等她做完这一切,年轻人就爬回床上,并从角落里背包中取出一支半指长的浅黄色药剂,给自己扎了一针。随后又端起小橱柜上的菜粥,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转眼间,年轻人就喝完了菜粥,然后将木碗递给了她。

    “还要吗?”她问道。

    “嗯。”年轻人点下了头。

    随后,看着女孩消失在厨房的背影,年轻人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石工锤,看了几眼,又塞了回去。这位年轻人正是铁渣,那天他迷失在高辐射区的浓雾里,像只无头苍蝇般乱窜,花了五天时间才走出迷雾。通过指南针和简易地图找到最近的道路后,他已经体力不支,就只好躺在路边装死,碰碰运气。没想到情况还不错,半天之后,倒霉了这么多天的他终于遇到了一位老实人。

    为此,他在心里学着当年的科赞说了一句:“感谢先祖的庇佑。”

    这段时间,他只要一有空,就拿着雷锤反复琢磨,却找不到一丝头绪。他只好暂时放下,着手考虑眼前的问题。首先,他必须生存下来,然后找到补给弹药和药品的途径,最好还能弄辆机车;其次,他需要找到联系其他火种的方法,不然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能做的事情很少;最后,他虽然拿到了雷锤,但尤歌随时都可能派人来搜寻,而且除了尤歌,或许还有其他势力对雷锤感兴趣。

    辉煌大先知在雷锤中留下的指引,很可能就是一份巨额的启动资金。如果连基础装备都买不起,谈何重振旗鼓,卷土重来?

    而知道这个传闻的,肯定不在少数,别的不说,碧青蓝肯定知道。这个疯女人的心思,他实在猜不透,似敌非敌,似友非友。不过,前段时间他听说碧青蓝在远东的蛇族领土上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一夜之间就杀了数千人,彻底夺取了蛇族的政权。恐怕现在,她已经是一方巨鳄了。而新生的政权,最缺的一定是钱……

    由此可见,他的敌对名单上又多了一个人。

    尤歌·隆巴尔、碧青蓝,相较于这两位头号大敌,他现在连蚂蚁都不是。蚂蚁还能反咬一口,叮个小包,他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思绪之间,女孩打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菜粥,轻手慢脚地端了过来,放在了小橱柜上。

    “谢谢。”铁渣礼貌地说道。

    “没事。”女孩脆生生地应道,接着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叔叔你好,我叫苏姗。”

    铁渣看了她一眼,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好,铁渣。”女孩大方地朝他伸出了手,他只好象征性地握了一下。

    “叔叔,你是从哪里来的啊?”女孩好奇地问道。对她来说,这位年轻人充满了神秘的气息,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眼神气质,都和这里的人不一样。虽然她说不出具体的区别在哪里,但她能感觉到他们的不同。

    “北荒大陆,铁山镇。”铁渣说道。

    “那一定很远吧?”“还行。”“那里很漂亮吗?我是说……有树木和花草吗?”“没有花,只有稀疏的野草,和这里差不多,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荒原。”

    “听说北荒大陆的黄金大三角很美丽,那里有黄金河流、神秘花海、雪山湖泊,到处都绿树成荫,鲜花遍地。”女孩心驰神往地说道。

    “没去过……”铁渣兴致不高地说道,随后又一盆冷水泼了下去,“那都是坏人住的地方,好人不住那里的。”尤歌都快把他打成了马蜂窝,他觉得说她两句坏话,也是应该的。

    “哎呀……为什么坏人都住在美丽的地方,好人却只能住在荒原里呢?”女孩天真地问道。

    “那是因为……”铁渣想了想,说道,“坏人都是银头发的。”“啊……为什么呀?”“没有为什么,反正坏人都是银头发的。”铁渣烦躁地挥了挥手,结束了这次的交谈。不得不说,尤歌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实在让他有些耿耿于怀。二十秒不到的时间内,她就决定要杀他了,那之前的种种,难道都是假的吗?

    纵然他说出了那句“给你一个夺回雷锤的机会”,可他内心的深处,还是将尤歌当成了爱侣,觉得就算要杀他,也应该是过了一段时间。结果怎么也没想到,她当场就下了格杀令,让他充分见识到了圣殿公主的杀戮果断、冷血无情。

    想着想着,麻醉剂发挥了作用,一阵倦意悄然袭来,他渐渐睡了过去。

    数小时后……

    时至下午时分,他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睁开眼睛,只见两名穿着背心的壮汉正坐在火炉旁,一边吃着面包和火腿,一边喝着麦酒聊天。

    “这个该死的冬天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再这样下去,钱很快就用光了。”其中一名大汉抱怨道。

    “实在不行,下个月就出发,那些投放物资的人,可不管现在是什么季节。”另一名大汉说道。

    “真要命,冬天进高辐射区,皮肤烂得更快。”“但也有相应的好处,变异兽少,竞争的人也少,如果能找到一个物资箱,起码半年不用愁了。”“咬咬牙,再干两、三年,若是能找到一个红色物资箱,我就到灰塔镇买间房子,娶个漂亮小妞过安稳日子,现在这种生活,真不是人过的。”“红色……兄弟,别想太多啊,能找到个绿色的就不错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铁渣想起来之前查阅过的资料。每个红色物资箱中放有三千赎罪币和一百金币,如果能找到,就相当于中了大奖。世界议会和圣殿为了让虫化者进入高辐射区域控制变异生物的数量,可谓是绞尽脑汁,各种诱惑层出不穷。

    一枚赎罪币的官方购买力相当于一枚金币,但只能在南部墓园使用,所以兑换比率是一枚赎罪币换八银六铜。若是放在数天前,他半个月的开销就超过五千金了。可现在,他全身加起来不够五百金,必须想办法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