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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深夜,城南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布上了一层厚厚的浓雾,遮蔽的明亮的晓月,把天空压的低沉。
济世坊附近,阴风阵阵,哭声四起,不知道是否故意安排的,听到李家祖孙二人的哭诉,要死要活的,几个邻居大娘也跟着抹眼泪,大部分人群都躲在后面,不为别的,单是从济世坊里面吹出来的阴风就能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身体不好的连靠近都不敢,一个不小心就容易邪气入体,轻则重病、重则伤身。
衙门的捕头姓程,今天春季才子会头一次,受到府台大人的任命维护城南的治安。
原本这是一个苦命的活,但相对分配到并不热闹的城南,程捕头还是很高兴的,比起那些在城中心维护秩序的兄弟们,城南简直太轻松了。
本来想应付一下在城里转悠到子时就可以回家陪老婆了,哪想到遇到这档子事。
当他听说城南有户人家闹了鬼,程捕头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原地,都怪自己贪小便宜非要申请到城南来,油水没捞着不说,居然看见了鬼打墙。
程捕头带着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人满为患了,鬼神之说本是不应相信的,程捕头立刻带着人冲进了济世坊,谁曾想还没到后院,就被满屋子的阴风给逼了出来,那一瞬间,程捕头看见了自己以前手刃的江洋大盗,正对着自己龇牙咧嘴。
这可把胆大包天的程捕头吓坏了,回头一看自己的那些兄弟也跟自己一样一个个吓的胆战心惊,连平日里偷偷摸摸做的亏心事都说出来了,还有两个吓的尿了裤子。
于此不相信也不行了,无奈之下,程捕头带着人赶忙退了出来,再也不敢进去了。
阴风怒嚎、冤魂凄厉,济世坊门前的阴风不断的从内院滚滚涌来,很奇妙的,只要出了济世坊就会很快散去,饶是如此,济世坊前的街道上仍旧被一股浓浓的死气压迫着。
甚至这股死气沉沉的气息还带着点腐尸的味道。
不用问,如此惊人的场面自然是出自风大杀手的手笔了。
为了布这个风水局,风绝羽可谓捣空了心思,他对风水并不熟悉,但也涉猎过这方面的知道,却远远达不到可以转阴阳的程度,不过风绝羽借助了生死无常神功,将体内的死气模拟成尸气和冤魂、阴风的样子,足足忙活了两个时辰,才将小院变成幽魂处处、阴风阵阵的局势。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单凭李义德祖孙二人根本没办法跟徐家乃至于官府相斗的,即使想到别的办法暂时化解了危机,日后也难保徐家对济世坊虎视单单。
于是他就利用了人们对鬼神之说避之不及的普遍心里,安排了这场鬼门大开的恐怖场面,而结果也正如他预料的那样,济世坊闹鬼的说法远远比春季才子会更吸引人的注意力。他要找的人几乎都到场了。
至于那婆娘对闹鬼原由的分析,当然是萧远山安排的赵家三兄弟煽动、传扬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百姓们一个深刻的印象:济世坊没有医死人,他们是受害者。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人群中传言的都是李家被人坑害的传闻,然后李家的列祖列宗以鬼魂的方式出现,大闹济世坊,目的则是保全自家的祖宅,再加上李义德和李瞳儿惟妙惟肖的演绎,从而引发了民众们的怜悯之心,开始可怜这一对相依为命的祖孙。
不得不说,这场戏作的太真了,应该给他们俩颁发个金马影帝、影后奖啊。
风绝羽站在人群中,此时院子里的风水局已经布成,而且不是正统的风水大局,乃是生死无常神功的死之气,他有信心,就算天南城的高手们都来了,也看不出破绽。并且,这个局刚刚才开始。
“李家的列祖列宗,义德无能,无法保全李家祖宅,义德愿下九泉赔罪,请祖先不要再闹了……”李义德恸哭流涕,俨然一副对不起祖宗的样子,真的不能再真了。
说着话,李义德站起来便要寻死。
几个好心的邻居赶忙上来劝阻,程捕快也出手了,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李义德拦了下来,开玩笑,在老子的管辖闹出了人命,老子这官还当不当了。
“李义德,你给冷静。世上哪有鬼,别自己吓自己。”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啊,有父亲,有爷爷,还有瞳儿那孩子的爹娘,我对不起他们啊。”李义德放声大哭,然后道:“程捕头,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医死人啊。”
“是啊,李大夫在这片的名声谁不知道啊,医术那是顶呱呱的,说他医死人,有几个相信啊,依我看,肯定有人栽赃陷害,人家祖宗来闹腾了。”说话人的声音远远近近,只知道是人群中发出来的,却不知道是谁。
没等人向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又一个嘶哑的嗓子叫道:“可不是吗?人家家里就剩下一老一小了,把人家宅子收了去让人怎么活啊?”
“上吊呗。”第三个声音飘忽的西边:“要是我,肯定活不下去,唉。”
徐子雄在后方听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抻着脖子在四周找这些乱嚼舌根的人,可是他发现,自己每每刚把头转过去,说话的地方又没动静了,然后声音飘到另一头,那叫一个快,那叫一个无法捉摸。
这时,又一个声音说道:“到底查没查清啊,究竟是医死人,还是有人想骗钱啊,让那个死者家属出来当着李家列祖列宗对质啊,敢发誓就相信她。”
这个看似突发奇想的倡议顿时激起了民众们怜悯之心,不少人开始随口附和,要求府台大人重审此案。
要是没有冤情,人家祖宗死了这么多年还出来作怪干什么?
“府台大人驾到。”
正当民众们要求程捕头上禀上司重理此案的时候,一个八人抬的大轿从人群后方走了进来,正是天南衙门的府台大人庞智的轿子。
轿子落下,人群立时鸦雀无声,庞智晃点着大腹便便的肚子左三颤、右两颤的下了轿子,一脸的不高兴。
也难怪了,今天是才子会第一天,庞大人好不容易在家里的凶婆子面前告了个假,说是陪几位大人到百味楼吃饭喝酒,正赶上软玉在怀内,程捕头就派人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城南济世坊,闹鬼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本府管治之下,居然闹鬼,还他妈的有冤情,这还了得。
得到消息的庞智放下酒杯就赶过来了,到了现场一看,两脚一阵阵发麻。这是啥天气啊,这么冷,寒冬腊月也不过如此吧。
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那漆黑的门房小院,庞智故作镇定的走到李义德面前。
这事闹的,本来就收了人家徐家的银钱,他心里也理亏,面对鬼魂比其他人还要害怕。不过庞智到底是老油条,居然强自镇定了下来。
到了跟前扫了一眼闹事的民众,不悦道:“闹什么闹?深更半夜不在家里睡觉,围在这干什么?”
府台大人,您可要给小民作主啊。
不等他回过神来,李义德甩着鼻涕扑在了庞智的脚下,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放声大哭:“大人,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医死人,我不能对不起列祖列宗,请大人为小民作主,开棺验尸……”
“开你妈的棺……”庞智气的鼻子都歪,险些骂出声来,开棺,棺材里早就没人了。
“你给我起来。”庞智甩着腿,想把李义德甩出去,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敢作的太过份,当然甩不开。
庞智大骂道:“本府向来铁面无私,你的案子早已定下,因为你的误诊,王大壮的确死在你的手里,还有什么可委屈的,本府没有把你拿人公办已经体恤你了,再不起来,本府押你回大牢。”
李义德深得风绝羽的教会,浑然不听,接着抗辩道:“大人,那天验尸小人不准到场,究竟死因如何,小人仍蒙在鼓里,这不公平。”
“你是谁本府假公济私、糊涂断案了?”庞智眉毛一立。
李义德道:“小人不敢,小人只想知道事实的真相。”
“真相就是你老眼昏花,医死了人,你不说了,来人,给我把李义德拿下。”庞智抖起了府台的威风。
“不要啊,爷爷。”李瞳儿终于出场了,一把将李义德抱紧,整个扑在了爷爷的身上,哭着了泪人儿。
程捕头带着人刚要动手,马上又站住了,开什么玩笑,当着城南上百百姓的面打一个老人和女孩,以后还怎么混下去。
“府台大人,这……”
“让你拿人你就拿,还站在这干什么?”庞智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要是开棺,什么都不用说了,就算能压得下去,这天子脚下,至少也要治他个糊涂断案的罪过。
“府台大人好大的威风啊,人家只想求个公正而已,这样大人都不答应,我们老百姓就是这样随便被人欺负的吗?狗官……”这句话当然是风绝羽说的了,萧远山几个还没这么大胆子,当然,为了不暴露身份,这厮用的是腹语。
“谁?谁说的,给我站出来。”
听到这句话,庞智和人群外围的徐子雄等人同时一惊,这句可算是阴损到骨子里了,明显暗指庞智利用职权打压良民。
而那句狗官,已经说明了出声之人的不满。
连狗官二字都骂出来了,民众们顿时沸腾了……
有牵头的就有起哄的,先是萧远山和赵甲弟子高举拳头大喊大叫,随后整条街道都乱了套了。
“请大人明察秋豪……”
“大人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什么东西,我呸……”
“狗官,真该摘了他的乌纱砍头……”
群情激奋,人群中骂声愈见激烈,有的都要冲上来当面指责了,捕快们纷纷出动控制局势,可怎么控制得来。
庞智气的浑身直哆嗦,以往摆官威一个眼神就能吓死这帮穷人,今天是怎么了?
“大胆,谁再敢污蔑朝廷命官,诛连九族……”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庞智大喝了一声。
“操,当官的了不起啊要,当官的就可以草菅人命啊,来啊,老子就在这,狗官,你到是来啊。”
赵丙的个子不高,站在人堆里喊了一句,低头就往另一边跑,然后赵乙帮着打掩护:“当官不为民作主,不是狗官是什么啊。”
这哥俩配合的恰到好处,在这种乱糟糟的场面下既能激起民愤,又不容易被人发现,玩的不亦乐乎。
就是感受济世坊里每每涌出的阴风有点胆战心寒,与此同时,他们心里佩服极了萧远山所说的那位高人,这么牛逼的手段是咋弄出来的?多亏灌了几坛子烈酒了,不然的话早就吓死了。
庞智的脸色变了数变,已经没有人色儿了,徐子雄也差不到哪去,见场面变得混乱难以控制,他的眉头皱的极紧。
“来人,找个人进去看看,是不是真的闹鬼了,就算是,也要把那个鬼给我揪出来……”刚要发号施令。
突然间,一个急速速的人影带着浓重刺鼻脂粉味道闯了进来,徐子雄等人还没看清是谁,就听来人说道:“哎哟,徐公子,大事不好了,我家那个死鬼不见了。”
来人,王大壮的媳妇……
“谁不见了?王大壮?”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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